惨案 PK “解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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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案例

　　2010年1月21日，腾冲县猴桥镇精神障碍患者李某将自己父亲杀害，当民警赶到时，李某竟将父亲头颅从家中抛出。

　　民警了解到，李某在村中是一个令村民们“谈李色变”的精神障碍患者，他还有前科，曾于2004年1月4日将同村正在稻田里劳作的村民郭某杀害。后李某被多次送到医院接受治疗，但出院后又反复发作，最终酿成杀死自己父亲的惨剧。

　　此前，在李某第一次杀人后，当地村民多次联名上书公安等部门，强烈要求对李某应“实行枪决，以绝后患，确保当地村民生命财产安全”。由于我国《刑法》有明确规定，对精神障碍患者不追究刑事责任，公安机关及民政部门也无法对其进行有效监管，导致了惨案再次发生。

　　“第一次杀人后全村人就很怕他，但也拿他没办法，法律又不追究，病又根治不了，送到医院医几天又回来了，他父母只好用铁链把他拴在家里，谁知这次又把他父亲杀害了”村民李家琼谈起李某时依然胆战心惊，她回忆说：“李某作案时，我正在他们家隔壁，听到他母亲大声哭嚎喊救命，我们赶过去时，李某已将他父亲杀害，其状之惨，令人害怕啊！”

　　据统计，2002年至2012年，腾冲全县共发生精神病人严重暴力肇事案件14起，致死14人，重伤3人。其中6起发生在公共场所，且手段极其残忍，群众反映十分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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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案例

　　2010年8月5日，紧紧锁住罗平县重症精神病患者王海亮17年的铁锁链被斩断。他衣着邋遢，身体有些发臭，手脚已经被锈迹斑斑的锁链磨出了厚厚的茧子。走出低矮、阴暗的小屋，他拼命用手抵挡刺眼又久违的阳光，眼前的一切对于他来说都如此陌生。

　　王海亮是一名重度精神病人，犯病时他曾手刃了自己的妻子。后来，他被锁在家门外一个简陋的小牛棚里长达17年，一般人根本不敢靠近他。

　　2010年8月，曲靖市第三人民医院与罗平县残联，联手在全省范围内率先试水，针对罗平县重度精神病人开展“解锁”，援助了14名重度精神病人，打破束缚重度精神病人身上的锁链，接送他们到医院进行科学的免费治疗。

　　王海亮，如此“凶残”的病人，在解锁行动治疗中，仅仅一个多月就恢复了意识。“刚来的时候，他头发老长，由于长期不洗澡不剪头发，百米远都能闻到他身上的臭味。因为长期被锁在屋子内，神情变得呆滞麻木，情况非常糟糕。”院长王坤说。

　　“当初14名罗平的患者刚到医院时，衣衫不整，大部分人生活无法自理，焦躁不安，对陌生人抵触情绪相当大。骂人、胡言乱语、到处走动，有个别的会动手打人，医院的大夫和护士只能耐心地对他们加强治疗，对待他们有时候就像对待孩子一样，需要哄，需要表扬。他们还是能体会到别人的善意，有时还会对医务人员说‘谢谢’” 。曲靖市第三人民医院精神科主任医师康明感慨颇多。

　　经过3个月的朝夕相处，14名重度精神病患者之间已成了好兄弟，无话不说，还相约出去后互留联系方式。看到病人们身上的“枷锁”被去除并渐渐康复，医护人员都感到很欣慰，觉得他们的付出很值得。

　　精神病人管理的新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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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山

　　分类管理

　　精神障碍患者失控的问题摆在面前，腾冲县委、县政府成立了由民政、公安、财政、卫生、各乡镇、县安定医院等14家单位组成的精神病患者管理工作领导小组，并进行深入调查。

　　调查结果显示：全县1400余名精神障碍患者中，有故意伤害、杀人、放火等严重危害人身和公共安全的暴力肇事肇祸患者占4.5％；发病期间有暴力行为倾向的占12.2％。一大批精神障碍患者长期在外游荡，对他人构成严重安全隐患。部分患者甚至经常随意放火、打砸公私财物设施，引发多起重大治安灾害。

　　根据腾冲县精神病患者管理工作领导小组形成并制定的《腾冲县精神病患者管理办法（试行）》，精神病患者分成了3类：

　　A类指发病期间有故意伤害、杀人、放火、强奸、妨害公共安全、扰乱交通秩序等严重危害人身和公共安全的暴力肇事患者，有严重肇事肇祸记录；

　　B类指经常出入精神病院治疗，发病期间有故意伤害、杀人、放火等严重危害人身和公共安全暴力倾向的患者；

　　C类指患有精神病，但无暴力倾向的患者。

　　而对于如何治疗，《办法》规定：“A类精神病患者必须由其所在单位、其居住地乡镇人民政府和公安部门将其强制送往县安定医院住院治疗。B类和C类精神病患者是否住院治疗由其监护人依据医院的医疗建议自行决定。”

　　以医代管

　　为增强《办法》的操作性，县政府又出台了《腾冲县精神病患者管理办法实施细则》，对精神障碍患者住院治疗的审批流程、入院（转院、出院）手续办理、住院治疗、住院费用报销、困难家庭救助等作了具体规定。特别规定对持本县户口、强制住院治疗的A类精神障碍患者中无生活来源和劳动能力，又无法定赡养人、扶（抚）养人或助养人的实行全额救助。

　　《办法》和《细则》的相继出台，对精神障碍患者形成了系统规范的“以医代管”机制，相关工作做到了有章可循、有据可依。

　　在关键的救助资金保障方面，腾冲县政府对精神病患者的治疗费用作了规定，核定县安定医院治疗收费标准为每人每月3000元，其中2500元为医疗费用，500元为生活费用。另一方面，设立腾冲县精神病患者专项救助资金。专项资金来源有5条渠道：县财政每年预算90万元，并视财力状况和患者数量变化情况适当调整；全县18个乡镇，每个乡镇每年预算安排2万元；每年从民政医疗救助金中安排60万元；每年从残疾人保障金中安排一部分资金；其它渠道筹集的福利资金。救助资金由县财政局专户管理，专项使用于精神病患者救助，结余资金结转下年使用，当年资金不足的于次年通过提高财政资金和民政医疗救助金予以解决。

　　目前，腾冲县已全部将精神障碍患者纳入了规范管理范围，具有危害公共安全暴力倾向的精神障碍患者得到了政府的强力救助和关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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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靖

　　开放治疗

　　长期以来，社会对精神病患者存在歧视。如果一个人被认定为精神病患者，他将面对社会和旁人的异样眼光，个人声誉也将受到严重影响。由于不了解，人们对精神病患者更多的是偏见、歧视、躲避、嘲笑等，种种误解和偏见导致延误治疗，延缓病程或加重病情，也造成精神病患者很强的“病耻”感，使他们很难重新回归社会。

　　近年来，曲靖大力推广“社会化、综合性、开放式”精神病防治康复工作模式，全面开展精神病防治康复工作，使精神病患者平等地参与社会生活。该市结合实际，多措施、多渠道积极探索精神病人康复治疗途径，全面开展以社区康复、免费服药、重症贫困精神病人免费住院收治、家庭病床、跟踪随防为重点的康复治疗服务工作。在精神卫生专业机构指导下，由社区卫生服务机构或农村卫生服务机构等基层医疗卫生机构承担患者社区和乡镇管理，建立重性精神病人健康档案并按要求每年开展4次随访。对贫困等6类重性精神疾病患者给予门诊免费药物治疗，并做好服药后的随访管理、危险行为、药物不良反应处置工作。对于纳入免费门诊服药的患者给予每年4次的专项化验补助。

　　积极关爱

　　“精神疾病有轻有重，其实有很多轻度精神病患者，不跟他接触交谈你是不知道的。”曲靖市第三人民医院精神科主任医师康明告诉记者，轻度精神病患者一般不会做出危害社会安全的行为。

　　“对于这样一个数量可观的弱势人群，社会应该给予更多关爱，精神病只是一种病而已，与躯体其他疾病只是发病原因上有不同。精神病与生物因素息息相关，而环境、社会、心理因素对病人有重大的影响，社会转型期带来的巨大冲击，其中一个后果就是精神病患者数量逐年上升，成为时代病。”康明说。

　　据介绍，在2008年至2012年期间，曲靖市第三人民医院参加了全市各县（市、区）的精神疾病防治康复工作和重性精神病排查工作，建立精神病人档案10436人，解除精神病人关锁93人，为549名精神病人进行重点诊断及免费服药。

　　去年8月，曲靖市第三人民医院被云南省卫生厅确定为精神卫生人力资源滇东北培训基地。截至目前，该院在宣威、会泽、陆良、富源、马龙、师宗、麒麟、沾益等县（市、区）对乡镇卫生院院长、主管防保工作的医生、村卫生所医生进行精神卫生基本知识及重性精神病排查知识的培训，共培训精神病防治人员1400余人。

　　即时跟评

　　既要公共安全也要患者权益

　　近年来，精神障碍患者肇事肇祸事件时有发生，由于这一群体的特殊性和相关法律法规存在的缺陷，对该问题的预防和处置始终是一个社会难题。

　　如何才能在保障精神障碍患者合法权益的基础上，对其形成有效的服务和管理，从而达到消除社会隐患、维护社会治安的目的？

　　腾冲县对精神障碍患者实行“以医代管”，指定该县安定医院为精神病定点医疗机构，政府每年安排一定的经费帮助其逐步改善软硬件设施，并设置专项资金用于精神障碍患者的治疗费用。此举可以说是一个积极的尝试，对有效破解精神障碍患者治理难题提供了一个可行的思路。

　　而曲靖市通过“解锁行动”，大力推广“社会化、综合性、开放式”精神病防治康复工作模式，则以人性的关怀把重点放在精神病患者身上，希望通过积极开放的防治康复工作，使他们平等地回到社会生活当中。

　　从更大的意义来看，“以医代管”和“解锁行动”都体现了地方党委、政府对社会管理创新的重视和开阔视野。同时也说明，在重大社会管理问题上，唯有打破行业界限、举全社会之合力，才能有所作为。

　　回到问题本身，精神障碍患者治理工作仍然任重道远。

　　长期以来，社会对精神障碍患者存在歧视，将精神病患者当成疯子、视为高危人群，而围绕精神障碍患者的治理也存在复杂的社会伦理争议。如何防止“被精神病”情况的发生，是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这需要管理者在精神病人治理工作的创新中，更加严格精神病鉴定标准，更加科学地建章立制，既维护好广大群众的公共安全，又保障精神病患者的人身权利、人格尊严。

　　名词解释

　　精神障碍

　　指的是大脑机能活动发生紊乱，导致认知、情感、行为和意志等精神活动不同程度障碍的总称。常见的有情感性精神障碍、脑器质性精神障碍等。致病因素有多方面：先天遗传、个性特征及体质因素、器质因素、社会性环境因素等。

　　精神病

　　许多精神障碍患者有妄想、幻觉、错觉、情感障碍、哭笑无常、行为怪异、意志减退等症状，绝大多数病人缺乏自知力，不承认自己有病，不主动寻求医生的帮助。常见的精神病有：精神分裂症、躁狂抑郁性精神障碍、更年期精神障碍、偏执性精神障碍及各种器质性病变伴发的精神障碍等。